螃蟹

螃蟹

保罗·克拉格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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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一下，布伦纳·特雷纳兹也被称为“宝贝”，因为“宝贝”是他在讲话时最常用的一个词。比如，戴维那条狗被外地的专家认为是宝贝，他们每天都向布伦纳开价想要买它，但是他一直拒绝，因为那些为了垂暮之年而收拾起来的宝贝的价值，就在于你不需要添加任何东西它就会自动生成其他的宝贝。他的机动三轮车赫拉克勒斯也是一个宝贝，因为只在很少的厂商生产。另外他的小外孙的父亲是一个工程师，在美国和俄罗斯转悠，设计河流、湖泊什么的，也许也会获得一些宝贝呢。总的来说就是，世间万物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只要是进到了布伦纳的私人范围，都会自动变成宝贝：从多功能螺丝刀到压缩机，到助听器，到利弗利奥·拉卡蒙那坐的那张理发店的椅子，最后到那些从来没有见过但全部被称为宝贝的亲朋好友。布伦纳身高一米四，有一张像是从不幸中奇迹般逃生出来的脸，除了听力有障碍以外，他还向十点钟方向斜视，但他面色红润发光，因为手里总有一个酒瓶。

艾格尼丝不是本地人，她曾经是由十个人组成的供应品中的一员，这十个人来自阿布鲁佐大区的齐特拉城，她们乘坐着一辆前军用汽车来到这里，由一个经理开车领队。这个经理为那些靠自身行头找老婆无望的男人们带来命中注定的妻子；有一年他来回转了二十几圈儿，而带回来的女人非常少，那年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艾格尼丝就是这样轮给了布伦纳。

我刚刚轻言细语讲述的这个故事，仔细想想就觉得芒刺在背，布伦纳是不会讲这个故事的。他只会说艾格尼丝是一个宝贝，但是不会提到买卖的价格。艾格尼丝和布伦纳，要是每次只见到其中一个人，就会觉得他们很好，但是在这种生殖买卖的不断发酵中，不管是从精神还是从更加技术的层面上，都很难想象他们的结合。事实上，没有哪个女儿长得像布伦纳，除了红色的头发，但是艾格尼丝的头发也是红色的。于是就有了很多流言蜚语，但是在这种流言蜚语中有一种有节制的嫉妒的成分，我说有节制，是因为在布伦比奥的布鲁利奥一切都是有节制的。当他们全家一起坐着机动三轮车赫拉克勒斯满城转悠的时候，流言总是又反馈回来：你看那儿 – 他们说 – 宝贝和姑娘们还有那个小私生子。但是这仅是有节制的嫉妒，因为肉眼可见的事实就是，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布伦纳握着赫拉克勒斯的手柄，一副主人的权威模样，艾格尼丝怀里抱着小外孙紧靠着他，四个女儿则在后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