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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ime Santirso作品《Encuentro》节选

 

-你知道吗,Robert,我读了你的“致明天”,我真的很喜爱它,但是

 

Robert Gris在迟到一个半小时后,下楼来到了酒店大堂。当他出现时,他的脸因缺乏睡眠和昨夜的伏特加而显得浮肿。他想吃点东西。当他走向餐厅时,我出门告诉司机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他放下心来-在过去的一小时里,他每十分钟就要问下客人的情况。我进入餐厅。现在对吃早餐来说有点晚了,所以大部分桌子都空了。Robert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冬日早晨苍白清冷的光线映照在路对面建筑物的玻璃上。我在他对面坐下,心想在等了那么久后我可以随意点了。他仍面无表情,所以我想我也能一起吃个早餐。但再仔细翻阅菜单又可能显得太随意了,所以点了一份他正在吃的-一份英式早餐。

 

Robert Gris是一位年将五十,长相普通的男人;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能和他靠写诗谋生这事联系起来的地方。这也可能是一种惯常的误解;他所在的领域不是我所熟知的。他的《就职典礼》一篇是很好打破沉默的话题,之后我们开始了谈话,谈话中,他很快开始穿插着西班牙语和英语讲述。每一次语言的转换,他的个性似乎也随之转换-说英语时,他听起来柔弱,但是说西班牙语时,他那明显的阳刚的古巴口音更吻合他的外貌。很快我自己也陷入了这种混合的表达中,一种我猜对于一个拉丁裔美国人来说是正常的疯狂的混合。Robert告诉我他被约稿三首诗,虽然他偏好那首灵感来自他母亲的诗,但最后被选中的是“致明天”。我知道他说的那首诗,当我等他时,十分钟之前,我在手机上读了这篇,但是我现在打算闭口不谈。我想等到我们都坐到车后座时再告诉他我想要说的。

-你知道吗,Robert,我读了“致明天”,我真的很喜爱它,但是…我对它不押韵的事实感到惊讶。

-噢,不用押韵。没有人再追求押韵了。

就在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明白了。

这首诗来源于,像大多数一样,一个女人。我爱的第一个女孩和一个反复出现的幻想:想着我把手放在你的额头上,你能接收到我此时此刻正在想的,它会进入你脑中,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消除所有的障碍,不需要语言。如果能交换思想那是多么美妙。直到有一天,当我坐下,一气呵成地写下了一篇27行4页纸的文章。写完后,我又回头读了几次,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对它很满意-它以一种优美的方式呈现了我想说的。我跟一些亲密的朋友分享了它,他们喜欢它,但是没有一个人说的任何话能帮我更好地理解它。我也把文章发给了她,但是她从来没去读它。之后我为做这事感到羞愧。

那时我在学新闻学,所以我转而向我的一个教授求助。我的其中一门课程叫做叙事写作,由学者Francisco Pérez-Niebla任教,他有着通过划出明晰的合理的内容来从千头万绪信息中理出头绪的卓越能力,一个传播理论模型以这个创建者而命名。这堂课上,学生们一周聚在一起一次,在两小时中写出一篇评论专栏,下课时我们再将这篇文章交给Pérez-Niebla。之后他会在家里审批我们的文章并在下次课上带来,同时尽量保持对这份职业未来的信心。

一天在课堂后,我走近他,当我把每周专栏交给他时,我问

– Francisco你好,我有些事想向你请教。有一天我写了一篇文章…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你能读一读…给我一些你的想法那会对我意义重大。

-没问题,

他立马回答,

带过来和你的下次练习一起给我。

所以一周之后,我把文章给了他。

-很好,我会看一看的。

-谢谢你,Francisco。

一周过去了,我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当Pérez-Niebla经过我的课桌时,学生们都低头看着他们的屏幕,但我禁不住问到

-你好Franciso,你有时间看过我发给你的文章了吗?

-是的,我读过了。我们稍后再谈,

他含糊地回应道。

在课堂最后我走过去上交那天的文章。我不用再一次询问

-我读了你的文章,

他停顿了一下,

但是我一个字也不懂。

他轻微地扬起了眉毛。

这类文章不是我的类型,

又一次停顿后他继续说,

但是我一个字都不懂。

-一个字都不懂?

-一个字都不懂?

他重复着。

他继续说,

另一组人的教授是José Mari,他对诗歌非常感兴趣。

我见过他-一个脖子上经常戴着丝巾的男人。在我的大学,他是一个异类。

如果你同意,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我发给他你的文章,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我立马回复同意并且再次感谢了他。

但之后我感到忧郁。有一个我期盼着他告诉我,我文章很好,非常具有原创性,它使他想到了如此如此等等,这将是美好的。另一个我期盼他一点都不喜欢它,这不美好。但是随之而来的中间地带是我不曾预期的,也更糟糕。他一个词也不懂,他说。我想这很明显,但是我不打算向他吐露我和我女朋友关系的细节。总之,Francisco Pérez-Niebla一直很友好。或者他好奇地想知道更多。虽然他不太喜欢我的风格-他从来没给过我高分-我感觉我作品中的某些地方让他感到有趣。一天在课堂上,Pérez-Niebla以一篇文章举例,这篇故事以一种他看来疑惑的方式结尾:“尾巴摇动着这条狗”。我举手说我很喜欢这个结尾。

-你喜欢它是因为你也写类似的东西

他回答说。他说这句话毫无恶意,但是,他是对的:我将这视为褒奖。我仍然认为只是个优秀的结尾。

又是周四了。

Francisco Pérez-Niebla如以往一样严肃,当我一如往常,在课后走向他上交作业时。

-另一个教授怎么说呢?

这一次他更直截了当了

-他也一个字不懂。

沉默。

 

如果你有时间,当你的同学们都交完作业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起阅览下

他示意道。

当所有人都走了后,他拿出打印好的文章。那时它有一个不同的标题,但是第一行至今仍未修改。他大声朗读了出来,缓慢地,重读四个词中的每一个。

-语言:自由还是牢狱。

他又读了一遍,并在下面划了线

-你是说…

 

之后他给了一个注解,但是跟我想说的无关。

-嗯…

我犹豫到。

并不是…

我不想对比我聪明还帮我忙的人显得太直截了当。

它更像是…

我尽我最大所能地解释着。但听起来很荒谬。

他沉默地端详着我。

-你经常写这类文章吗?

-只是偶尔…

-那什么使你写出这样的文章的呢?

他问着,好像他在担忧我,就如一位精神科医生可能做的一样。

-嗯,我真的不太知道…有时我一个想法,之后我尽力将它表达出来,像这样的文章就出现了…我并不是经常这样做。事实上,可以说这是我的第一次…但是我喜欢这个结果。

 

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没有再和López-Niebla或其他人谈起过这个话题。这篇文章被存放在我电脑一个电子文件夹里,被遗忘了,直到Robert Gris说,就像他回答大多数显而易见的问题

-噢,它不需要押韵。没人再追求押韵了。

当我听到这些话时我明白了-我写了一首诗。

题目是

 

诉诸文字

 

语言:

自由

还是牢狱。

 

文字由我们独裁。

我们的王座由文字凿刻而来,

一份强大的礼物

从父母那里继承下来

拒绝个性

因为一个词就是一个旋律

只有在被分享的时候。

 

但是语言也压迫,

禁锢思想

将其投入监禁的牢狱之中,

将超凡的和高不可攀的生物

变成连续的编码

令人作呕地重复着(到恶心的程度)。

整个种族的产生减少

到了27个字母的组合。

 

犯罪多于表达,

思想尖叫,震颤,

挣扎,

被迫填塞进人造的外壳

那截断了他们,那使他们从本质中分离了出来,

那使他们哭泣。

 

一片未开发的土地,处女地,繁茂着。

我们面对着这悲伤,产生于

那关闭着的门的景象

这样,困惑的,

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否在寻找光明中的黑暗

或者正好相反。

因为

谁知道那里有什么

一股水流、海市蜃楼、地平线。

 

我的想法已经消失了

在写下这篇文章时。

分享想法会是多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