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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莱莫纳斯·布里迪斯

莱蒙纳斯˙布里迪斯(Laimonas Briedis)是立陶宛作家与历史、文学、地理影像学者,他探索并描绘了自己的家乡维尔纽斯,这个故事本身也把他带出那座小城走向了世界。

他发现,由于维尔纽斯里散居着来自各国的侨民,所以“写维尔纽斯,就好像在写着世界其他地方。”

当他开始策划他的那本获奖的非小说作品《维尔纽斯:琥珀之城》(Vilnius: City of Strangers)(2020 年,新星出版社),他将对立陶宛人、波兰人、犹太人、俄罗斯人、白俄罗斯人和德国人的描述交织在了一起,但他觉得还不够。

“我意识到由于维尔纽斯有大量的侨民,所以在做探索和写作的过程中,我都会有虽然来到这座城市,但又被带离这座城市的感觉。”

长期以来,维尔纽斯一直散居着大量侨民,二战后,住在城外的维尔纽斯人甚至比住在城里的维尔纽斯人更多。

在出席第五届中欧国际文学界前,莱蒙纳斯表示:“维尔纽斯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但也是一个移民城市,总是有新的居民来到这座城市。所以,我在说维尔纽斯的故事时,我一直觉得应该说说维尔纽斯和其他地方的联系。”

他说:“通过讲述与陌生人、游客以及不同角色穿过维尔纽斯的故事,我诉说了一段维尔纽斯的历史,也是一段欧洲的历史。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本讲述维尔纽斯地理以及历史的书籍。虽然这是一个历史故事,但我作为一名文化地理学者,从专业角度来说,这也是一本地理故事。”

自14世纪维尔纽斯建城以来,它一直都是一座多文化、多民族、多宗教的城市。

“维尔纽斯一直是一个全球化的城市,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这么说。它很小,而且也很穷,但它却有着国际化的组成部分。”

莱蒙纳斯表示,现在在维尔纽斯这类城市学习的作家都面临诸如需要多方面探索、理解多种语言、文化的挑战。

他说:“维尔纽斯也是一个具体形象,有着分裂的人格。塑造他的一大挑战是他说着不同的语言。彼此之间难以交流,所以描写维尔纽斯一直是一个翻译的过程。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怎么做,你都会成为一名翻译。”

与上海的联系

随着大量移民的涌入,以及他们带来的一段段历史,布里迪斯发现自己的所到之处都有与维尔纽斯的联系。

他说:“这是维尔纽斯的礼物,它是一个世界上不太有名的城市,但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到关于这座城市的一些影子。”在中国也不例外。

正如布里迪斯在《维尔纽斯:琥珀之城》的中译版前言里所写的一样,二战期间,立陶宛90%的犹太人丧生,而在维尔纽斯的8万犹太人中,也只有少数人从德国人的占领下幸存下来。

当时,有1000多名犹太难民从维尔纽斯经由日本逃至上海。

他说:“这可能是维尔纽斯最大的幸存下来的犹太人群体。那四年间,从维尔纽斯来的犹太人群体一直在上海生存、生活。”

来自维尔纽斯的难民在上海幸存下来,他们失去了他们曾知道的一切,但他们仍能将语言以及对母国的记忆传递给下一代,布里迪斯写道。

他说:“多年来,我在世界各地遇见了一些因为逃至上海而幸存下来的犹太人,从他们身上,我了解了我所不知的我的家乡维尔纽斯的另一面。”

“在上海,通过接触那些难民、倾听他们的描述、阅读他们的故事,我找到了我一直在立陶宛寻找的东西:那就是叙述关系,它可以把这个国家变成世界故事的一部分,既站在个体层面,也站在集体归属层面。由于发现了这点,我发现中国和维尔纽斯之间的距离比人们想象的要近很多。”

克格勃(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监测

在最新的研究项目中,布里迪斯在查阅前苏联的档案,并研究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KGB)是如何监控他外祖父母的通信。战后,他的外祖父身在加拿大,而他的外祖母与母亲则在立陶宛,在长达30年的时间里,他们都是用通信来保持联系,但由于担心被监视,这些通信都被写成了某种密码。

他的这个故事有三个版本。一个是来自他104岁的外祖母,她现在仍健在,在加拿大生活。另一个版本则来自那些“家书”,“但这些家书里有太多没有说的了”,而第三个版本则来自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监控记录,以及他们对这些信件和他外祖父母的描述。

他说:“从前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家庭,从很多方面发现这三个版本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这个过程很吸引人同时也很吓人。写这个故事是我最大的挑战,这是一个从三个不同角度出发的传奇故事。”

这段传奇故事把他带回了维尔纽斯。尽管他在加拿大生活了30多年,他同他家乡的联系仍非常紧密,尤其是当他可以继续在他的环球旅行中探索维尔纽斯的元素时。

“我会永远认定自己是维尔纽斯人。我想说住在国外并不意味着我无法融入这个城市。事实上,这甚至增加了我与维尔纽斯的羁绊。”

撒乐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