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安蒂·萨尔
遇见作家:爱沙尼亚作家——安蒂·萨尔
爱沙尼亚儿童文学作家安蒂·萨尔(Anti Saar)曾一度失声,也因此成就了他的写作生涯。
某年冬天,他因喉咙痛,嗓子曾一度哑了,不能给他的孩子们读睡前故事了,而给孩子们讲故事则是他和孩子们都很喜欢的一个夜间习惯。
在出席第五届中欧国际文学节前,萨尔表示:“我开始怀念给孩子们读故事时的感受,于是我就想,为什么不试着为他们写点故事,看看他们能否接受。随后,我写了一些故事,并隐瞒自己是作者,让我的妻子大声读给孩子们听。我从未向他们提及他们的爸爸就是作者这件事,一次都没有,我只想在他们那里获得最客观的反馈。”
孩子们很喜欢这位“匿名作者”写的故事,因此,在获得他们的认可后,他决定把这些故事寄给一家儿童文学出版社,看看他们是否有兴趣出版。很快,他的一些儿童文学作品收获了相关奖项,并被译成了多国语言。也因此,虽说他失声了,但又以一种新的方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萨尔说:“这是一段开心的经历,也是一次幸福的试验。”
萨尔最初尝试的是完全与儿童文学毫不相关的符号学学术写作领域,符号学研究的是符号、标记的使用与解释。
他说:“看来我的写作风格,或者可能说是我的性情,不太适合写科学论文,因为我最后呈现的论文作品往往不如教授们所愿,不符合教授们的期待。”
后来,他开始写一些供成年人阅读的小说,但他又表示:“我仍在思考那些符号学领域的问题,它们仍旧使我着迷,也因此在最初写小说的时候我觉得很困难、很复杂。”
这些书受到了书评界的好评,但说却并没有收获多少读者。他说,他已经为孩子们写了十多年的文章,同时也从学术以及符号学角度为年轻读者写作。
“我的写作风格大体一致,乍一眼看上去似乎自相矛盾,但我发现孩子们更能理解,因为他们不会问多余的问题,他们不会在一些无谓的地方吹毛求疵,他们更为慷慨。”
“我发现迎合孩子们的口味比迎合成人的口味更简单。写作也一样,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更能理解我的读者,因为孩子们从不会抱怨我的写作内容过于复杂。”
萨尔还会翻译一些法语-爱沙尼亚语文学作品,他说这是对他儿童文学写作的补充。
“在一段时间的写作后做些翻译对我而言是一种休息,反之亦然。并且我在翻译时基本上用的是我的母语。尽管我是将法语翻译过来,但我构建句子时用的还是爱沙尼亚语,同时还要确保翻译的流畅、优美与准确。换句话说,尽管不是在写自己的文章,但我还是能沉浸其中。”
萨尔对纸质书的未来抱持乐观态度,并认为,尽管过去十年里对于数字时代下纸质书或将淘汰的争论不断,但孩子们大多还是使用纸质书。若要鼓励孩子阅读,那首先要培养成年人的阅读习惯。
“自己读书,并让孩子们知道你在读书。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大声朗读,读给孩子们听,老师们也同样如此。暂时忘记语法练习,也忽略孩子们是否记住了书中角色的名字,就只是大声朗读给他们听,他们会觉得这很有趣,也会对阅读感兴趣。我觉得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安妮的珍藏》(Anni’s Things )
萨尔最受欢迎的童书之一是《安妮的珍藏》,这本书是根据他女儿埃达(Eda)的故事改编的,萨尔觉得他有必要趁埃达还处于蹒跚学步的孩提时代时,捕捉她的世界观。
“埃达三岁左右,学语言就很快,她的思维方式转变得也很快,很有意思,我觉得我不能错过这一切,我必须用某种方式把它们记录下来。一些父母会选择拍照,一些父母会选择制作纪录片,我想我必须通过写作的方式来记录这一切。”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三岁小女孩的故事,描绘了一些对她十分重要且珍贵的东西。既有一些实体的东西,如一个马克杯或是一顶帽子,还有一些抽象的东西如一个秘密或是一个梦想,与这些东西牵扯在一起的还有些人,如他的兄弟和他的婶婶。”
萨尔发现她的世界是一个个专有名词、特定名字堆砌而成的。
“当你观察孩子们,观察他们内心的世界观,你会发现这就是个名字堆砌而成的世界。这也意味着,这些物质的东西可以与其他物质的东西放在一起,没有任何差别,它们对她而言都是独一无二、十分特别的,你可以把这个杯子或是这顶帽子看成是等同于兄弟或是宠物或是父母,因为他们都处在相同的水平上。”
“这个世界没有分类,就只是充斥着一个个特定的名字和名词。这也是这本书的意识形态和整体观念。”
为了给孩子们写故事,他要先在爱沙尼亚找到“胡萝卜声音”,也就是童声,类似于动画片中出现的声音。能从孩子的视角看世界,这点也是至关重要的。毫不夸张地说,为了达到这一点,他不断靠近他们。
“你只需要把自己放在与他们同一个水平上,这就是你要做的,然后你就会以不同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这就是你该开始的地方。伏低自己的姿态,你就会发现一些不同之处,其他的也会随之而来。”
他建议所有想给孩子们写故事的作家都可以尝试采用“胡萝卜声音”,跪下来伏低姿态从孩子的角度看世界。
“一旦你有了这样的观念或是理解这就是正确的声音,那一切就会变得很简单,或许也不简单。但会变得稍许轻松,并收获令人满意的结果,做到这点不难。而成年人的问题通常看起来很荒谬、很愚蠢,我认为尝试站在孩子的角度看世界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