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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莫纳斯·布里迪斯:《维尔纽斯传:琥珀之城》

尽管日据期间生活困难,但与欧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乎所有在上海的犹太难民都在战争中幸存了下来。但在1945年夏天德国和日本投降之后,来自维尔纽斯的消息传到了上海,一股难以抗拒的失落感淹没了这个小小的意第绪语社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立陶宛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犹太人丧生,在维尔纽斯的6万犹太人中,只有少数人在德国占领期后幸存下来。在了解了发生在欧洲的大屠杀之后,上海的意第绪语报纸——《意第绪之声》(Yiddishe Shtime)中写道:“波兰的田野在哀叹,立陶宛的树木在啜泣,被诅咒的欧洲在哭泣——我们的犹太人在哪里。为什么我们的地球成了他们的坟墓?”
立陶宛和中国之间的联系来自上海的维尔纽斯难民,他们失去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但仍然能够为后代保存他们家乡的语言和记忆。他们把维尔纳的犹太精神带给了世界。维尔纽斯名单上一个个的人和他们的家人不是立陶宛大屠杀的唯一幸存者;但是,虽然在德国人占据立陶宛期间少数人在偏远或隐蔽的地方幸存了下来,但上海的这个群体却没有被迫失去或伪装他们的犹太身份。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成了离散的犹太人中的离散犹太人,这是维尔纳、立陶宛(和波兰)的一小部分,是它们活生生的组成部分——超过1000条生命——被送往中国而得到解救。考虑到今天在立陶宛生活的犹太人不到2000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多年以来,笔者在世界各地都遇到了一些上海的幸存者,从中了解到笔者故乡这座小城维尔纽斯里未曾知道的一面。对于难民来说,维尔纽斯和上海并不是他们在世界里徘徊的开始或结束,但这两个城市都成了他们在生活中奋斗的基石。
21世纪,在当代的上海,在不离开中国的情况下,最近的一个能了解二战以前维尔纳的地方就是长阳路上海犹太难民博物馆周围的地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对犹太维尔纽斯的了解来自于上海幸存者的记忆。几年前笔者曾在上海逗留了较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笔者发现了很多,也曾有过一段神奇的经历。这对于笔者来说像是开启了一扇通往秘密通道的大门,穿过这扇门回到了未曾了解的过去,因此这仍然是维尔纽斯的未知领域。在虹口的街道和庭院里,笔者在冥想,在倾听在维尔纽斯再也听不到的意第绪语。在上海邂逅、聆听和阅读维尔纽斯名单上难民的故事,笔者找到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立陶宛寻找的东西:一种叙事关联,它使这个国家成为了广泛的全球故事的一部分,这种关联不仅是在个人层面上的,而且也是在社区归属感的层面上的。获得这一启示之后,笔者开始认为中国离维尔纽斯的距离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近许多。

北京新星出版社,胡爱博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