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鲁特琴科娃
走在沙丘上
即使意外地发现,
草、木、松灌绿茵繁茂,
令你感动不已。
即使夏日的烟火、烧草、烤鱼勾起乡愁
令你感动不已。
即使孩子们没有受到这世界的束缚,
已经从一种颜色跳入另一种颜色,
令你感动不已。
即使所有的情绪
都被埋藏在你的失望之下,
冷得像西伯利亚丛林里冰封的池子。
你仍尝试去确定,
所有沙地里留下的足迹已然冲刷殆尽,
脚印没了,但你还在。
你不想这样,你不想在任何东西上留下任何你的痕迹。
别人的鱼缸
我喜欢别人公寓的陈设,
所有的物品都整齐地放在给定的位置上,
我只能看着它们。
在我自己的公寓里,则是另一番天地——
无序可言。
现在,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脆弱不堪。
理论上,我可以在任何时间挪动一切。
我的东西、衣服、衣柜、桌子
满是我存在的痕迹、
我的犹豫、我的死气。
我不加鉴别地接受了别人的鱼缸
(只要那里没有塑料城堡的存在),
我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
它太暗淡,灰尘飘落到我头上。
我看着鱼儿在里面半死不活,
之后,我不得不把它们扔进盥洗室。
鱼缸里的水草漂着,
它们被换走了,因为已然黄了
但是,我仍未丢弃它,
买来了新的鱼儿,为它们取暖,清理水中的沙石,
我停不下来。
当然,直至它裂开,里面的水因此喷涌而出,
我都不会放弃它。
无处可去
紫叶障目,
我要将我的根留于湖底。
打开窗户,
远处残杀鲤鱼的击打声
在这冬日里直入耳底。
你让自己沉下来阅读
深思书中之事而非自己。
这样才能在喧闹中轻松少许,
但却只有两句话挥之不去
一是源于我的自嘲,
次是源于你。
夜
暖夜里,窗户大开,
充斥着哭闹与啜泣。
透过树梢,看不见任何访客,
这就是一年之尽。
行走在街上的学子,
沉溺于海里的男人,
都成了圣徒,
归于家中的壁龛里。
夜已至,你将会知道我,
通过我的脚步,透过我的影子映出的身形。
***
是的,我就住在钢琴里,
但你没必要
来我这里。
疗养院之旅
格特鲁德把我拉到一边
将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手稿托付于我。
一个故人在墙上跳舞,
她的影子就好像在求我
——告诉他我的名字不是贝尔塔。
抖落她肩上的尘埃
——贝尔塔,他有和你好好说过话
而不是冲着你咆哮么?
窗户敞开着,
露台上挤满了鸽子、动物,
除了格特鲁德压抑的沉默,什么也没有
露台坠落,整间屋子在火海中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