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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杀了她父亲,把他的肉做成香肠吃了”

 

著名波兰作家乔安娜·巴托 (Joanna Bator) 总是有着敏锐的文学触感,下意识地在周围搜寻有趣的花絮,而这些花絮也成为她屡获殊荣的传奇故事的基础。

 

对她的著作《苦,苦》(Goshka, Goshka)而言,那个神奇的时刻发生在一个黑暗而寒冷的下午,在波兰下西里西亚的一个墓地。

 

“那天天气很阴沉,还下着雨,我和我的一个历史学家朋友马特奥(Matteo)来到了这个长满了杂叶的古老墓地里。马特奥说着说着,我就听到了这个血腥的故事:故事发生在1829年,主人公是安娜(Anna),她做了一件令人无法想象的事,她杀了她的父亲,随后她将他父亲的遗体做成了美味的香肠吃掉了。她吃了他,这很恐怖,不是吗?”乔安娜·巴托在出席第六届中欧国际文学节前如此说道。

 

“故事在我的脑中逐渐成形,我的小说《苦,苦》的第一个角色也就此诞生了。她的名字叫贝尔塔,贝尔塔·科赫(Berta Koch),一个漂亮的德国女孩,她和她父亲汉斯·科赫(Hans Koch)住在一起。出于不想过多剧透,之后父女俩之间的故事我就先不告诉你了。这就是我的小说诞生的原型。”

 

这些催化剂——也就是现实中的案例,都对她的作品尤为重要。

 

“我认为这是创作中最重要的时刻。这是我的假设,我认为我的学术背景给了我一个良好的理解复杂的故事的能力。某种程度上来说,故事已经在我的脑海里了。每当我写作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一个非常特别的叙事结构。比如,在《苦,苦》中,整体的创作流程就有些不同。我把它分成了四个文件,每个文件都用角色的名字命名:贝尔塔、芭芭拉、维奥莱塔和卡利纳,而我也很享受在这些文件间游走。有时在一个小时里,我会往来于这些角色之间,我认为对作家而言,这是一件好事,乐于也勤于试验,给自己机会去试验。”

 

当她开始构建多代人的叙事时,巴托在某些方面把自己视作半个作家,半个建筑师。

 

“在创作《苦,苦》的时候,对我而言最难的就是怎么写,写一本这么长的小说却没有任何要点?但是我很享受写叙事结构复杂的长小说。每当我写作的时候,我都能想到一个很特别的结构。我对建筑很感兴趣,我的数学和理科也很好,这或许也是一种助力,我是这么想的。”

 

让她去探索和发掘小说中四个女人的生活,对巴托而言就好像是在解放自己。

 

“这个完全虚构的故事也是我自我解放的故事。用了四个女声来讲述,我必须做很多工作来摆脱习惯的束缚,摆脱曾经的我,摆脱我父母认为对女生最好的生活方式。在我人生的不同阶段,我都有着不同的情绪,而这些情绪也从《苦,苦》的人物拟人化。从贝尔塔开始,漂亮的贝尔塔杀死了她的父亲,这是愤怒,纯粹的愤怒。我想说这是个好的开始,当然我这不是鼓励每个人都去杀了自己的父亲,但这仍是个好的开始。然而,仅仅解放自己,成为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你想成为的女人,那还不够。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把贝尔塔留在了原地因为她始终无法前进。这也是我看待自己的过去的方式。最为一个女人,一名学者、一位作家、一名波兰女性主义者,我就是贝尔塔,我就是芭芭拉,我就是维奥莱塔,我就是卡利纳,我就是她们所有人。”

 

巴托的写作风格一魔幻现实主义为特色,她说这是源于两个关键因素的影响。

 

“第一个影响源自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当我还是16岁的小女生的时候就读了这本书,之后再也没重读过,但我仍然记得那时我开始理解文学想象。一名作家,他可以创作出与艰难现实一样的真实文字。” 她说。

 

“第二个影响,更重要、也更深刻,是日本文学和日本文化的影响。以村上春树的小说为例,我认为在日本文学中,现实与其他世界的界限并没有像西方文学中那么清晰,那么实质。就只那么轻轻一按、一个瞬间、一通电话就能让我们置身另一个世界。我觉得这是我可以在文学意义上感受到的品质,我也把它当作是自己的品质,我也把它反映在我的写作中,没有理性的思考,就像在说‘现在我们需要一点魔幻现实主义’一般。”

 

回顾她那成功的写作生涯,巴托表示,日本旅居史对她而言受益匪浅。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日本拿到了第一笔奖学金,我就不会成为一名作家。在我获得博士学位后,我的钻研领域在心理分析、心理分析的哲学方面以及性别研究上。所以我攻读了博士,去了纽约,也正是那段时光,让我意识到,学术生涯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那只是一段工作,当时很难。之后,这段美妙的机会随即而至,让我去日本呆了两年,我拿到了 JSPS 博士奖学金,所以我去了。也正是这段免费之行,让我深深爱上了日本文化和日式生活方式,也因此我的生活中的点滴总带有日本味道。”

 

对于那些希望从她那里获取建议的作家,巴托表示她总是建议一个刚起步的作家应该先确定一个他们想要向世界讲述的故事。然后才是努力写作,为自己腾出一点时间和空间,用这些时间去反思和研究写作手法。

 

“一开始你需要的是一个故事,一个你真正想讲的故事,这点非常重要。所以,四处看看,如果有可能,也需要的话可以给自己找一间房间。有时你需要抛开一切,比如朋友、从你父母那里学来的东西。”她说。

 

“有时想以正确的方式讲述你想讲述的故事,你需要离开,你需要距离。远离你所知道的一切,也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自己。这也是日本带给我的启示,看自己的影子,用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式来看待自己。”

 

 

英-中 译者 撒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