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一个人的意识循环可以寄居在另一个人的意识中。”
专访 | 哈努·拉亚涅米
哈努·拉亚涅米(Hannu Rajaniemi)的粉丝遍布全球,他的“侠盗若昂”三部曲——《量子窃贼》《分形王子》和《因果天使》中文版,已经由四川科技出版社·科幻世界出版。在中欧国际文学节上,拉亚涅米谈到一种奇怪的循环和自我参照结构是如何影响他的作品的。
例如,《分形王子》(The Fractal Prince)的故事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阿拉伯故事《一千零一夜》和《萨拉戈萨手稿》等小说的影响。“可能不太明显。影响这种结构的因素来自人工智能研究员和认知科学家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的研究,他写过一本有名的书,叫《哥德尔,埃舍尔,巴赫: 一条永恒的金带》,书中讲述了一种奇怪的循环和这种递归的、自我引用的结构,以及它们在音乐、数学和生物学中发挥的关键作用。这些研究认为我们的意识,我们对世界的意识和我们的自我形象也是这种奇怪的循环。很明显,小说尝试着传达意识流或某人的观点,让我们感受置身于某人的意识之中是什么感觉。这种尝试在小说的形式中明确地引入了奇怪的循环,一些故事的想法就在循环之间纠缠。有一种说法是,一个人的意识循环实际上可以寄居在另一个人的意识中,” 拉亚涅米说。
“故事是一种手段,通过它,你能把一些非常强大的东西嵌入到别人的脑海中,真正占据他们的大脑,它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想,那些真正强大的故事确确实实改变了我们。”
谈到能够占据或影响人们意识的故事的类型,拉亚捏米说,“音乐这种模式就具有强大的效果。我的确认为觉得故事原型会反复出现。在我看来,这些原型会以不同的方式被勾勒出来,但它们的背后肯定有某种原因,或许是某种进化生物学或神经科学的因素导致的。我想可能是罗伯特A。海因莱恩说,其实故事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有人去旅行,另一种是陌生人来了,无出其右。当然,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着一个普遍的答案,但我认为有些音乐模式就是这种重复出现的神话,我们可以挖掘它们,让故事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三部曲的第一本书《量子窃贼》(The Quantum Thief)中,记忆是拉亚涅米产生共鸣的一个关键主题。
“这本书中有一个外显记忆的概念,它就像是每个人记忆的集体储存库。在很大程度上你也在明确地控制你与他人分享的记忆,因此,理论上,有一种相当明确的标记能够说明谁的记忆属于谁……探索作为个人身份定义的记忆是这本书的一个重要部分,” 他说。
“各种用来增强和扩展记忆的设备一直让我着迷。书当然是一部分,还有日志,日记。但在历史上,人们使用了更复杂的记忆设备,比如记忆宫殿,在那里你可以想象一个地方,可以是真实的,也可以是想象的。当我们想要记住一些东西时,你就用那个地方来显式编码。也许你只是想记住一系列的数字,你可能会赋予每个数字一个视觉形式,一个难忘的或愚蠢的图像,然后你把它放在你的头脑中记忆宫殿的一个特定的地方。我听说文艺复兴时期的很多人,那个时代的天才,比如达·芬奇等等,他们有非常复杂的记忆宫殿,里面包含了相当于整个图书馆的信息。所以,我有点喜欢这个想法,记忆也是一个场所,一个物理环境。”
在语言的问题上,拉亚涅米说,虽然芬兰语是他的母语,但他发现了用英语写作的优势。
“芬兰语和英语很不同。我用英语和芬兰语都写过文章,但现在更多的是用英语。这么做的好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爱丁堡作家小组是我攻读博士学位的地方,加入这个小组的时候,用英语写作更容易融入当地的作家圈子,我也不用把人们的批评看得太针对我个人。而且,用外语写作的时候,我的视角与文本有一定程度的分离,便于我完善草稿,还有接受一些反馈。我第一次试着用芬兰语写小说的时候感觉这是很私人的事情,就算是和一群人一起练习也可能感觉不太舒服。所以我觉得用英语写作是有帮助的。然后我认为,思考芬兰语的表达再尝试将其翻译成英语,这中间会产生一些创造性的张力,能让短语变得富有创造力。”
在第七届中欧国际文学节上,哈努·拉亚涅米将和中国科幻作家糖匪,与主持人、文学翻译家孙加一起,讨论“线索交织:科幻、奇幻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