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翻译、研究、写作其实都是一种筑家的努力”
上海青年作家包慧怡是爱尔兰都柏林大学中世纪文学博士,目前担任复旦大学英文系副教授。她的学术研究领域是古英语和中古英语文学、中世纪手抄本中的图文互动。作为一名双语作家,包慧怡在中西文学汲取养分,做出斐然的成绩。她已出版诗集《我坐在火山的最边缘》,英文专著《塑造神圣:“珍珠”诗人与英国中世纪感官文化》,中文专著《中古英语抒情诗的艺术》,评论集《缮写室》《青年翻译家的肖像》《沙仑的玫瑰》,散文集《翡翠岛编年》等。出版毕肖普诗集《唯有孤独恒常如新》、普拉斯诗集《爱丽尔》、阿特伍德散文诗集《好骨头》、《岛屿和远航:当代爱尔兰四诗人选》等文学译著12种。在参加第六届中欧文学节之际,包慧怡就学术研究、翻译与创作,多语种的魅力等话题,发表了她的看法。
学术:古英语和中古英语文学研究
“古英语和中古英语诗人都是在暗处写作的人,匿名,缄默,缺席,仅仅通过作品本身在场。对他们的研究本身是对耐心的试炼,也是向这些缺席的在场者习得自我的消隐术:去写,去劳作,不问其他,创作本身就是永不止息的历险,能继续写作就是对写作最好的回报,”包慧怡说。
“对中世纪文化的研究也教会我敬惜字纸。在那个年代,思想的最重要的物质载体就是泥金装饰的彩绘手抄本,古登堡发明印刷术之前,每一部手抄本都书画一体、图文互注、恍若一个完美自洽的宇宙,耗费巨大人力且不可能复制。一本好书的生产是艰难的,即使在今天依然如此,所以我必须严苛要求自己:用生命去写,用自己的标准去写,决不妥协。”包慧怡强调。
翻译与创作
包慧怡的译作包括伊丽莎白·毕肖普的诗集《唯有孤独恒常如新》、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集《爱丽尔》、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散文诗集《好骨头》、保罗·奥斯特的长篇小说《隐者》、科伦·麦卡恩的中短篇集《在这国,万物注定》等。
她说,“我始终把翻译看作是一种必要的自我教育。亲自钻研过,反复揣摩过文本在另一语言中的可能面貌,能够为译者的母语注入新的活力,为新风格的形成播下种子,假以时日,它们会在意外的时刻开出花朵。”
“我也很感谢翻译中近乎体力劳作的部分,那份类似于打坐的心无旁骛,在日常写作和学术工作的疾风暴雨间稳稳托住了我。”包慧怡接着说,“作为一个在哪里都不太有归属感的人,我的翻译、研究、写作其实都是一种筑家的努力。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可以真正称为家园的话,那就是我们通过自己的劳作和手艺为自己筑造的家。除此之外都是驿站。”
“筑桥”中西
包慧怡本科硕士学习在上海复旦大学,博士学习在爱尔兰都柏林大学。
谈到求学经历,“我的专业领域十分西方中心主义,博士阶段受的全部训练,从神学到古文书辨识到校勘学都植根于欧洲古典传统,正因如此,会时常提醒自己不能囿于单一的视角。这些年我着重研究的课题‘羊皮上的异乡人:中世纪文学与地图中的东方叙事’就纳入了一些中世纪波斯、阿拉伯、印度文化圈的材料综合考量,也算是一种筑桥的努力吧。”包慧怡说。
另外,包慧怡认为 “爱尔兰文学”本身是个很模糊的概念。“现当代最活跃的一批爱尔兰作家多用英语写作,读者往往能在他们的作品中看到‘世界经验’与‘岛屿经验’的双向反刍;同时也有极少数的当代爱尔兰作家坚持只用爱尔兰语写作,即使这意味着损失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读者。观看爱尔兰诗人和小说家如何辩证地处理自己生命中共存的‘世界经验’与‘岛屿经验’,是我受益最多的部分。”包慧怡说。
多语浸润,双语写作
包慧怡的工作语言是英语、拉丁语和中古英语,二三外是法语和德语,本科时学过印地语、梵语、埃及象形文字。“学习语言是试图去理解一个陌生世界的最谦逊和安静的方式,追溯着词源之河的明波暗涌,可以抵达异域他乡历史、文化、心灵的最深处,反哺我去整合自己的精神版图、甚至是去创造新的世界,”包慧怡说。
“相较于母语写作,英语写作能给我一个必要的审美和伦理距离。”包慧怡说,“在非母语中,小说中寻找已久的叙事语调有时会突然浮现,诗歌中那个完美的词也会突然降临。对写作者来说,多一种潜在的声音,多一种撬开意识深处秘道的可能的钥匙,总是一种珍贵的礼物。”
最后谈及女性文学的发展与未来,包慧怡说,“ 好的文学都是人性文学。对人性文学而言,任何当下都是最差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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