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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问自己,在高中一年级快结束时,我是否注意到她的脸已因郁郁寡欢而扭曲。或许如果她以前不是那么漂亮,这个变化可能不那么明显。我专注地看着她,就像观察放大镜下的一只稀有、珍贵的昆虫;翅膀的颤动,触角的颤动,周围的蠕动,安静的噼啪声——我对一切都有反应。我注意到了细节。我注意到她那高贵的眉毛是如何微微下垂的。几个月后,她眼睛周围的皮肤变成了灰色,让她的天鹅绒般的绿色眼睛看起来像蜘蛛网一样。她头发的光泽不再闪着精灵般的光泽,而是呈现出油腻。她的头发像动物冬天的毛皮一样成簇地脱落,这是我在最出乎意料的角落发现的。在冰箱架的边缘,在时尚杂志的页面之间,在厨房水槽中。一股未知的风从她的手臂上剥下肌肉,刮走了她的骨骼、上臂和肩膀。她的手掌滑稽地拉长了,指关节从她的手中伸出。一天晚上,我看到她赤身裸体,只是一瞬间,她惊慌失措地用毛巾裹住自己:在她仍然圆润的乳房上方,肋骨粗暴地伸出来,看起来好像乳房被悬挂在格栅上,从监狱里探出了头。她的躯干似乎又渴又燥。在我记忆中,我仍然可以看到她的骨盆充满棱角的边缘,她透明的皮肤正在拼命地陷进去。

 

我把这些变化视为无辜的侵蚀,并享受着它们。毕竟,它们只是细节、轻微的恶化、微不足道的丑陋。我希望属于我的机会会到来。先出声的姐姐,得到的关注则会更少。对于最大的孩子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开始躲起来。甚至连我都躲。她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并且经常嘲笑我疯了。“如果你没疯,你也马上会疯的!”她尖叫着砰地关上浴室的门。我记得那年春天,我第一次听到她大声喊叫,是对着第一个表达担忧的父亲大喊大叫。他亲爱的女儿不再是他的同盟战友。当他拥抱她或将一掌牢牢放在她的肩膀上时,她僵住了。恐惧降临到她的脸上,胸骨绷紧,好像下面的心脏正试图跳出来似的。她从不告诉过他学校的事,也从不和他谈起过她的女朋友。一天晚上,她在大厅里遇到了他,他穿着厚厚的浴袍。我听到他问:“放松了一点,嗯?”后来她在床上抽泣了一整晚。我没有试图安慰她,因为我无法理解完美可能会让人悲伤。

 

 

选自安娜·施纳布尔(Ana Schnabl) 短篇小说
斯洛文尼亚语-英译者 Jernej Županič
英-中译者 仇一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