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本人名叫盖尤斯,来此送上罗马皇帝的问候。”特使挥手说。房间里挤满了无数的奴隶,他们拿着茶缸,背着皮革和布料制成的麻袋。

 

“我对罗马皇帝的慷慨表达感谢。”特塔示意他坐下。

 

盖尤斯摇了摇头。“酒宴就不必了。瓦迪埃人盛情款待了我们。我们已经等了你五天了,刚好有时间了解彼此。”

 

“真的吗?” 特塔问道。德米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他的手想伸向配剑,却想起来剑没有系在腰带上。因为在他坐到桌边时,仆人们拿走了他的剑。在桌下,特塔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让他平静下来。

 

“是的。”盖乌斯站着,平静地点点头。“我带来的信息很简短。”

 

“那就让我听听吧。” 特塔命令道,声音冷冰冰的。皮恩斯和希腊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大厅里一片冰冷的寂静。这谈判的走向和预测的可不太一样。

 

“罗马方面要求尊敬的特塔女王立即停止针对罗马商船的一切海盗行为。”

 

“没问题。” 特塔毫不犹豫地表示同意,并吸了口气开始提问。然而,特使依旧粗鲁地继续着他的话,尽管他看到女王已经开始发言。

 

“作为保证,”盖乌斯冷冷地笑着,“罗马要求你们无条件投降,并建立一个名为伊利里亚的省份,覆盖目前由特塔和德米特里厄斯以皮尼乌斯的名义统治的整个领土,皮尼乌斯是阿格隆国王的唯一真正继承人。”

 

罗马人的傲慢和使用他名字的方式让皮恩斯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德米特则开始低声咆哮,但特塔的一瞥平息了他的反应。房间里唯一一个毫无情绪的人是瓦迪埃家族的希腊客人、皮肤黝黑的瘦弱的奥拉。他静静地坐着,仔细观察着他们。奥拉注意到特塔和信使也都在暗中注视着他。他平静地喝了一些萨巴亚酒,然后向后靠,舒服地安顿下来,仿佛随时都要观看美丽的瓦迪亚女孩起舞。

 

“如果我不同意呢?” 特塔打破了沉默。

 

“那么罗马军队会用武力把你带走,”盖乌斯恶毒地回答,脸上保持着霸道的微笑。“我的建议是:现在就投降。”

 

“你只有一艘船,还和我谈什么军队!” 特塔忍不住笑了。听了这话,皮恩斯在椅子上直起身子。德米特会意地微笑,奥拉则向前倾身,期待着一场对峙。

 

“也许你可以向她解释一下?”盖乌斯转向奥拉。

 

“奥拉是我的私客和朋友,但他不是,也从来不是,我的顾问。他也不是瓦迪亚王国的顾问。”特塔在奥拉开口之前插话。

 

“可敬的奥拉是个希腊间谍。”罗马人轻蔑地说。他直视着奥拉,故意缓慢而清晰地对他说话,好像希腊人没有足够的能力听懂拉丁语似的:“无论如何,希腊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没错,” 皮恩斯插话道,“希腊人和瓦迪亚人的未来就是罗马。”他半恳求地看着德米特,然后又以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的母亲。“让我们投降吧。”

 

“永不可能。”特塔说。她注意到,德米特听到皮恩斯的话时点了点头。懦夫!在桌子下面,她用手指狠狠掐了一下德米特的大腿,害得他跳了起来。

 

“如果你不投降,我们将征服你。这个过程会很血腥,但也会很迅速。我们将立即开始烧毁这座堡垒,把它夷为平地。”

 

特塔仔细而精明地看着他。她歪着头,好像在权衡自己的反应。突然,她像一个舞者一样轻盈地从巨大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她一跳就跳过了那张巨大的桌子。她两腿分开着地,坚定而稳定,就在特使面前。整整比她矮一个头的盖乌斯,一定是个勇敢的人,因为他一动不动。而大厅里的其他人——德米特、奥拉、皮恩斯和盖乌斯的奴隶——在她移动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了。

 

勇敢,又或许只是愚蠢,特塔想。她举起左手,抓住她的佩剑。盖尤斯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直视着她的眼睛,对自己和罗马的霸权充满信心。愚蠢,是的。罗马人很蠢。他甚至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会这样把他砍倒。这个想法在特塔的脑海中闪过,就在她挥剑劈下这个黑皮肤罗马人的头的那一刻。在接下来的一秒钟里,盖乌斯的头朝着装满橄榄油的茶缸滚去,他的眼睛里仍然充满着盛气凌人的神情,红色的血液顺着身体往下流。头掉落在瓦迪亚大厅的石头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会议结束了。”

 

特塔转向盖乌斯的奴隶,用她的佩剑指向被割断的头。“带上你们的垃圾离开这里。瓦迪埃人不会向罗马投降。你们必须在月出之前离开瓦迪埃领土。不要再进入我们的水域!”

 

 

节选自米哈埃拉·玛丽亚·佩尔科维奇(Mihaela Marija Perkovic)《Teuta的船》(Teuta’s boat)。本书讲述了在男权当道和怪物横行的时期,一位女王统治亚得里亚海南部的故事。在她正面临着个人和政治生涯中最大的危机时,一个海洋生物拯救了她的生命。这让她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段新的爱情,一个全新的自己。
– 节选译者 仇一涵